楚子_第57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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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57章 (第2/2页)

是不学无术之辈可肖想的?燕太子勤文修武,素有贤名,魏与燕同仇敌忾,太子亦来使求娶,寡人已答应……”

    魏菱被温茶洒了一身,茶盏的碎裂之声尤为刺耳,她扑腾跪下,打断了魏王之言。

    “儿臣、儿臣只想常伴父王身侧,宁愿枯守闺中,也不愿远赴异国……”她抬起一张湿淋淋的脸,梨花带雨:“父王……这一去,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父王了,父王,儿臣不愿长眠他乡,求父王不要赶菱儿离开……”

    魏王听她声声悲切口呼“父王”,魏燕之间远隔齐赵,此去山长水远,或许终身都难以再见……

    他不忍责她,起身前去扶起跪伏在地的魏菱,“父王何尝不知,何尝忍心……”

    他叹了口气,将心中思虑告知与她,好过日后她心生怨怼,不肯念国。

    “齐赵虎视眈眈,韩国战乱又起,若无燕国牵制一二,恐我军屡战辗转,措手不及,”他见魏菱止住悲声,略有意动,接过内侍递来的方帕替她拭泪,“你是我魏国公主,燕太子不敢轻慢于你,此番前去,是舍家为国,使燕魏加亲,来日太子继位,你为燕国之后,比之嫁与一众官家子弟,大有可为。”

    魏菱只觉他的声音忽近忽远,腹中牵扯翻搅,疼得她无声落泪,额间布满冷汗。

    “……若我嫁与燕太子,我军便不必深入险境了?”

    魏王欣慰一笑,摸了摸她的头,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魏菱似哭似笑,眸中含泪,深明大义道:“儿臣……领命。”

    魏王又安抚了几句,她神色寂寂,含糊应了,软倒在侍女身上,被架出书房。

    天光灼灼,刺得她眼睫扑扇,她连走到轿撵的力气都涣散了,被侍女扶到背光廊下,倚柱而坐。

    护送魏明出宫的甲士列队而回,在宽阔场中宛如黑云压境,郁郁而过。

    她也不必再赶着出宫,为时已晚,天各一方。

    魏菱望着百阶之下的东墙,十年前那里还不曾栽种松柏,而是满墙的绿虎与一地的蔷薇,后来魏王不奈秋枯之色,改种了常青树种。

    那时母亲领她来到偏殿,她毛手毛脚砸裂了铜炉,被母亲呵斥一番,哭跑出了偏殿。

    她躲到覆满墙面的绿虎之下,在浓阴里哭了又哭,委屈得仿佛天塌地陷。

    “谁?哪里来的老鼠?”

    魏菱面前的绿帘被掀开,一道光越影而来,她噤声仰头,和背光的高挑女子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彼时陈修枚还不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,她也不是美名在外的菱公主,陈修枚一身粉白裙裾,朝她伸出手:“边上就是水渠,不怕摔坑里吗?手给我。”

    魏菱愣愣地伸出一只手,被那只粗粝的手握住,顺着她的力道跨开水渠往外走,还被脚下的连枝绊住,踉跄两步把香囊摔在脚下。

    陈修枚看她年纪小,又躲在此处哭红了眼,观她服饰也不是哪个犯了错的小宫女,但身边又无侍人……

    魏菱总算看清她的长相,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,变得柔和几分,她高得像是小窗阁中的那棵樟树,但身形没有后来身经百战那般虬结威严,更像一棵修竹。

    陈修枚叹了口气,弯腰捡起那个绣了红鲤的香囊。

    在她俯身之时,魏菱嗅到她身上混杂着些微汗意的竹叶清香,香囊被那只破皮粉肉的掌心托到面前,“喏,它替你摔了,快谢谢它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……”魏菱没有立刻拿走香囊,而是若即若离地碰在她掌心那些小小的伤口上,吸了吸鼻子问她:“这是怎么弄的,你家中罚你吗?”

    此时的陈修枚还没后来的稳重,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少年人那般喜怒形于色,很得意地指着那些被挑破的水泡和用刀剔掉的厚茧,朝没见识的小丫头炫耀道:“这是刀兵磨出来的,用小刀剜掉就好,厉害吧?等我剜到第五回,就可以上阵打仗了。”

    魏菱小小年纪,没见过如此酷刑,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剜,当即洒下倾盆泪意,烫在陈修枚的指节粉肉上。

    “哎,你哭什么啊……”

    她举着香囊摸不着头脑,等祖父出来看到她惹是生非,她一张嘴根本说不清。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你看这是什么?”陈修枚急中生智,扯下花丛中长起的芥草给她编了个蚱蜢,放在掌中一戳即跳。

    泪人果然不哭了,呆呆地看着她摆弄。

    “你别哭,我就送给你,好不好?”

    魏菱盯着那草蚱蜢挪不开眼,闻言点了点头,伸出掌心去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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