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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界的地方,像他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普通人,简直寸步难行。    最终,只能按照人类社会的常规礼节,郑重其事地摆出沉痛的姿态,一板一眼地问:“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抱歉,您没事吗?”    这种模式化的反应,当然打动不了精明的诺诺。    只听它强而有力地“嗤”了一声——带着一点旧仿生人特有的漏电混响,尾音带飘,格外嘲讽:“不用了。我知道你天天就巴望着我的囡囡早点死,好把我的眼球拿回去,喏,给你眼球。”    “不是的,我……”    “我可以不听吗?”    “我如果真是这样希望的,就不需要费劲心思为她找好的医疗团队和好的医疗设备了。”    “恰恰相反,正因为您有这样的心思,所以才欲盖弥彰地这样做,因为您害怕这样的希望成真,背负良心的谴责。”    “我……”    “您可以尽管解释。”诺诺冷漠地说,“不过,在您开始解释之前,我想要向您申明。根据遗嘱,我现在是隶属于您的仿生人。尽管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囡囡要这么安排,不过这既然是她的决定,我就遵从。你们人类的俗话说,‘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听老婆的话’。你们时常没有逻辑,但这句话很有道理。所以现在,您是我的临时主人。您的话,对于我来说,优先级仅次于囡囡。因此,程序机制可能会让我展现出一些赞同的样子,说一些赞同的话。我希望您清楚,无论程序让我如何表现,在内核深处,您的任何一句辩解我都不认同。”    它是没有加载附加表情的仿生人,原本就应该没有表情,展现出清冷和疏离的气质。但它的冷漠远不止“没有表情”那简单。这是一种来自于更深更隐秘的地方彻骨的寒冷。    锐利的。    带有明确地攻击性。    既伤害世界,也伤害自己。    和那天在病房里看到的诺诺一点都不一样。    仿佛随着张女士的死亡,它的身上也有某一个属于光明的部分,随着它深爱的妻子,默默地死去了……    秦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    诺诺强硬地把眼球塞进他的手里:“比起和我磨叽,您还是先去做您该做的事吧——您还有仿生人需要组装重启不是吗?有没有人告诉过你,如果拖得太久,可能会突发各种意外状况,无法复原?”    有。    秦彦当然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。    他接过诺诺手里眼球。    想了想,还是说:“请在这里等一等,我还有话说。”    ——他接受了张女士的临终委托。对诺诺的未来生活负有责任。不能坐视它在偏激的伤痛里越走越远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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